(徐德高 通讯员聂彭飞 刘蓉)“喂,您好,我是北京市中科院中医研究所回访科的刘科长,你叫我小刘就好了。之前,你曾在我们单位购买过治疗糖尿病的药,今天这个电话就是对你的病情做一个回访工作。”这是今年3月,家住江苏省南通市海安县的赵宏国(化名)接到的一个电话,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客户回访电话,却一步步将张宏国带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之中。
完整的客户资料,专业的话语,从客服接听到“老教授”的亲自问诊,从关心你的饮食起居到向你推荐能治疗疾病的药品,并邀请你参加研讨会和使用子虚乌有的德国进口高级医疗车,这一通通电话,一份份货到付款的快递,让江苏、浙江、河南等地多名“赵宏国”上了当受了骗。
9月30日,这起特大电信诈骗案件的30名犯罪嫌疑人,均被海安县检察院批准逮捕。
谎称有老教授亲自接诊,专骗老年人
今年3月,长期患有糖尿病的海安人赵宏国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北京市中科院中医研究所回访科的刘科长,在询问赵宏国的个人信息和身体情况后,便声称自己是国内著名老中医“胡维勤教授”的学生,并透露最近准备在江苏省南通市开展一场关于糖尿病预防与医治的宣传会,宣传活动前,胡维勤教授将亲自为五名幸运患者进行免费接诊治疗,治疗好之后只需要治愈患者亲临宣传会现场为胡维勤教授进行口碑宣传。电话结束前,刘科长还声称将积极为赵宏国进行免费治疗申请,并让他耐心等待电话通知。
几个小时后,赵宏国果然接到了一个自称是“胡维勤教授”的电话,赵宏国便详细介绍了自己的病情以及治疗经过,对方也随即针对他的病情,开出治疗糖尿病的药物,并称这些药物可以根治他的糖尿病。治病心切的赵宏国便在接受“胡维勤教授”的电话治疗后,以“货到付款”的形式订购了4000元的药物,并提供了自己的收货地址。
几天后,赵宏国如愿收到药物包裹,可是打开一看,都是藏红花、辅酶Q10、钙镁片等保健品,顿时心存疑惑,准备拒绝付款,并打电话进行咨询,这位名叫“胡维勤”的教授便声称这是针对赵宏国病情专门配制的药品,只是借用了药房保健品的外包装,而且药物都是专门配制,无法回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赵宏国便收下了药物,并如数支付了4000元的药费。
服用一个月后,稍感病情有一点好转的赵宏国又接到了“胡维勤教授”的电话,对方先是询问服药后的反应,然后告知三个月后将在南通召开宣传会,希望他能参加并给“胡维勤教授”的治疗效果作宣传,赵宏国答应了。接着,对方又要求他办理党员证、出席证等四个证件,并称有了以上证件,届时会有十几个专家同时对他的病情进行会诊,而且医药费用全由国家承担。一想到有机会给他会诊,赵宏国觉得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便陆陆续续向“胡维勤教授”指定账户中汇去了用于办证的45000元。
7月中旬,盼着参加宣传会的赵宏国再次接到“胡维勤教授”的电话,称有一部德国进口的高级医疗车会随着宣传会到南通地区,医疗车内的仪器对治疗糖尿病有非常好的疗效,如果宣传会之前赵宏国的糖尿病还没有彻底治愈,就需要使用医疗车的仪器,由赵宏国先出钱3万元,宣传会结束后立即返还给赵宏国。
一心想治好糖尿病的赵宏国遂找亲戚借钱看病,亲戚询问其借钱用处时,赵宏国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亲戚,亲戚提醒他可能上当受骗,赵宏国仔细回想了前前后后,想想自己办个党员证还要花费上万元,越想越不对劲,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个骗局,遂于7月25日向海安县公安局报了警。
接到报案后,海安县公安局于当日立案。侦查中,公安机关发现这是一起分工明确的有组织犯罪,并且犯罪嫌疑人周衍峰等人还涉嫌其他多起诈骗案,遂成立了“7.25诈骗案”专案组。后经周密部署,8月24日,海安县公安局在广东省广州市白云区江夏村白云尚城,终于将涉案的45名犯罪嫌疑人一并抓获归案。
整个电信诈骗公司化运作,团伙分工明确
原来,这个自称是北京市中科院中医研究所回访科的刘科长,真名叫周衍峰,现年30岁,家住江西省湖口县流泗镇基垅村。2015年2月,周衍峰跟随老乡沈洋平(刑拘在逃),一起到广州市白云区挣钱。起初,沈洋平在江夏村白云尚城租了一层写字楼,让周衍峰帮助装修成办公用房,并从当地的一家公司挖来了公司主管“曹哲”(身份不明),随后,三人注册成立了豪熙商贸有限公司,“曹哲”还从原先工作的公司挖来了五名业务人员(去向不明)。接着,该公司在“58同城”等多个网站投放“底薪3000元,包吃包住,条件不限”的招聘电话销售人员广告,并先后招聘了五六十名业务人员,公司就此初步建立了起来。
公司成立后,对内部管理人员和业务人员进行了明确的分工,其中,沈洋平、周衍峰、“曹哲”作为公司的负责人,负责整个诈骗团伙的运作、购买客户资料和传授诈骗技巧、统计业绩、发放工资等,其他人员分为网络管理人员、话务人员、核单审计人员、后勤保障人员等,话务人员又分一线话务、二线话务,并分为五个小组,由业绩较好的人员担任组长,同时,对业务人员做了具体分工,例如,一线话务人员负责对购买的客户资料首先进行“粗加工”,然后再将“潜在客户”分流至二线话务,并负责客户与二线话务之间的“沟通”;二线话务人员具体负责压低声音、冒充老教授以不同的身份诈骗被害人钱财,各类话务人员之间往往相互配合、相互协作,使得整个诈骗过程连贯、顺利进行,所骗业绩按照公司考核办法按提成发放;核单审计人员则负责核对被害人信息,以保证正确“发货”至被骗客户,并收取诈骗款;后勤保障人员则负责联系厂家和快递公司,并发出“快递包裹”,保障公司的后勤运转。此外,二线话务人员还负责跟单,直至客户签收,待客户将款项交付快递公司时,周衍峰再通过快递物流公司和关联账户,将诈骗所得钱款流入自己账户,取现后交给沈洋平处置。
经审查,自2016年7月以来,该团伙冒充北京市中科院中医研究所、北京同仁堂(600085,股吧)等知名单位和胡维勤等知名教授,通过打电话骗取受害人信任,并以幸运抽奖、缴纳办证费、购买药品等为由实施诈骗,骗得江苏、河南、陕西、山西等地200余名被害人的人民币800多万元。
误入泥潭,在集体狂欢中迷失自我
9月24日,海安县公安局对其中情节较为严重的30名犯罪嫌疑人向该县检察院提请批准逮捕,承办检察官在审查中发现,在这30名犯罪嫌疑人中,“90后”有23人,约占76%,被抓获的45名犯罪嫌疑人中,有三人未满18周岁,三人系在校大学生。在赵宏国被骗一节事实中,冒充“胡维勤教授”的是公司二线话务员胡云飞,今年5月份才过24岁生日。
“90后”本是互联网时代的原住民,为何会成为电信诈骗的骨干力量?为什么参与这起电信诈骗案的“90后”会这么多?采访中,承办检察官向记者介绍了其中的一位“90后”,她的名字叫林春秀,今年只有22岁,本是天津外国语大学的一名大一学生,因为家境困难,有两个弟弟,一个今年刚刚考进大学,一个高三准备考大学,林春秀父亲身体不好,遂辍了学想为家人分担困难,但是因为没有大学文凭,很难找到工作,2016年3月,她通过“58同城”招聘平台看到了豪熙商贸有限公司招聘话务员的招聘信息后,便通过面试、培训,开始进入这家公司工作。不过,上岗半个月后她就意识到:自己所做的是违法犯罪的事。面对检察官的提审,她也坦承自己在做成第一单,骗取了重庆一个留守老人的1000元后,就受到了良心谴责,整整有半个月的时间心里非常的纠结,很多次她想离开这个工作岗位,但又担心找不到相同待遇的工作。后来,她想自己只是一名“打工者”,公司里四五十人都是和自己一样,人家都不担心,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出了事由公司老板负责,以此缓解内心的愧疚和不安。
承办检察官还告诉记者,在审查批准逮捕阶段,这个诈骗团伙的多名犯罪嫌疑人均坦称他们是通过网络招聘进入诈骗公司的,刚加入时都不知内情,等到发现这是在参加诈骗活动后,又因抵制不了金钱的诱惑,于是就一步步地沦落成了该团伙中的一员,直至最后被抓获时,方才如梦初醒。想到下一步将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些20多岁的年轻人又都一个个流下悔恨不已的泪水。
